当若尘回到屋子里,关上门后,蝉菲从树的后边小步跳了出来,抱着书蹦跳着走向我。
“借到了吗?”
“为什么你要躲起来?”
“因为,很可怕啊。”
“若尘有那么可怕么?实际上他是个好人的,虽然很差劲……”
“不是……”
蝉菲摇了摇头。
“人类都很可怕。”
“……这样的话果然像是这个年纪的人会说的。”
明明我在蝉菲面前,也不会露出中二的东西的……此刻我找到同伴了吗?
“为、为什么沐天要用期盼的眼神看着蝉菲啊?”
“其实我是罪……”
“因为人都很可怕啊。”
我们同时说道。
“……”
蝉菲和我都愣愣地看着对方。
“沐天在说什么?”
“不,没什么……”
原来是我误会了,差点在蝉菲面前露出我黑暗的一面了,感觉好羞耻啊。
“一定有什么的。”
蝉菲向着我走过来一步,脸凑得很近。
“那个……”
我窘迫地往后退了一步,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?
有了——
“最喜欢蝉菲了。”
“…………诶诶?!”
蝉菲的脸在一瞬间变得烫红,摆着手慌慌张张地退了两步,手中的书也掉在了地上。
然后停住了脚步,双手交握在胸前,紧张地看着我,吞吞吐吐好像想说什么的样子。
“蝉、蝉菲也、也……”
声音很小就是了。
“当然是开玩笑的。”
“啊?”
蝉菲露出惊愕的表情,微张着嘴,好像不能理解发生了什么。
“这是显而易见得吧,因为前后话题根本接不上吧?”
我试着开了个玩笑,不过,这个玩笑好像没有很好笑,因为此刻蝉菲正像松鼠那样鼓着嘴、气呼呼地看着我。
“怎、怎么了么?”
这个玩笑就那么糟糕吗?
“欺负蝉菲欺负蝉菲欺负蝉菲欺负蝉菲欺负蝉菲!”
蝉菲紧闭着眼睛,上下摆着手大喊着。
“喂,到底怎么了?”
不过我完全不能明白。
蝉菲很快就没有再生气了。
“沐天,‘我喜欢你’要怎么翻译呢?”
“翻译?”
“嗯,夏目漱石不是把这样的话翻译为‘月色真美’吗?说不定还会有别的翻译方法的。”
“爱的谐音是‘矮’,你真矮什么的。”
“呜……蝉菲被欺负了。”
蝉菲的个子确实不高就是了。
“或者‘暧昧’什么的吧。”
“就没有什么更好一点的词吗?像‘月亮(suki)’这样的。”
“比如‘哀伤’?”
“那,要怎么说呢?快说给蝉菲听吧。”
蝉菲以很期待的眼神看着我。
“短时间内想不出来的好不好。” “呜……”
——————
我有些在意的,是蝉菲说的“人都很可怕”。
“蝉菲很讨厌人么?”
我骑着自行车,蝉菲侧坐在自行车上,两只手紧紧抓着我的衣角。
“嗯。”
讨厌人吗……
“那我不也是……”
“沐天才不是人。”
“……总觉得我只是单方面被骂了。”
我到底应不应该为此而感到高兴呢?
“只有沐天是……”
声音小了下去,后边的话我没有听清,或者是压根就没有说出来,因为我们距离这么近也不能够听到。
“人类和怪物是一样的……”
蝉菲的声音低低的。
“有发生过什么么?”
“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,只不过蝉菲和其他人相处得从来都不好。”
蝉菲确实没有我以外的朋友。
“蝉菲你有试着和其他人相处过么?”
“没有,完全不能够相处。”
“是么……”
“沐天会说和妈妈一样的话吗?”
“什么?”
“让蝉菲和其人交朋友什么的。”
“不,如果你喜欢这样的话,就保持现状好了。”
虽然觉得这样不是没问题,但是,如果对蝉菲来说这样会比较好的话,我当然是支持着她的。
“嗯,果然只有沐天是一直站在蝉菲这边的。”
“话是这么说,你妈妈也是为了你吧?”
“但是,很多时候她都不理解啊,就像隔了一层纱布一样……”
我不是很清楚蝉菲说的是什么,虽然应该包含了很多事情,但此刻想到的话,应该还是人与人之间不可跨越的隔阂吧,不是自己或一直在自己身边的人的话,就不会明白的。
话是这么说,难道一直在蝉菲身边的我又明白吗?
不对啊,我并没有一直在蝉菲的身边,在学校里的时候,她都是独自一人了,那时候发生的事情,我完全不知道,蝉菲也没有提起过,即便是问她,也只说和一年级的时候的一样。
不一样啊……
国中一年级的时候,至少第一个学期的时候我还在她身边。
我回头看了看蝉菲,蝉菲正仰面看着我,我们的视线撞上,像两个断线风筝很偶然的相碰。
“对蝉菲来说,只要有沐天就行了的。”
蝉菲的目光往上,认真地看着我。
“诶?!”
“沐天,要撞上了!”
“不好!”
我们撞到了前边的一棵树上。
“唔……痛!”
“……抱歉。”
蝉菲跌跪在地上,用双手支撑着身体,露出有些痛苦的表情,我则是同脚踏车一起摔在了地上。
我匆忙推开脚踏车,走向蝉菲。
“那个,没事吧?”
我伸出手,扶起蝉菲,不安地看着她。
“没事……”
疼痛的表情只持续了一瞬间。
“真的没事么?”
我看向她,身上倒是没有擦伤什么的。
“唔……”
蝉菲摇了摇头。
“抱歉。”
我低下了头。
“道歉的话,反而会让蝉菲难过的。”
“是么……”
我抬眼看向她,她露出柔弱的笑容。
“话说,你应该可以一下子离开脚踏车的吧?”
毕竟是侧坐在后座上,而且还有提醒我的时间。
“因为,蝉菲果然还是不想放开沐天。”
蝉菲的手放在胸口前,抬头看着我。
“呃……”
我又想起害得我撞上树的那句话——只要有沐天就行了——不禁感到脸庞发热。
“啊,沐天的耳朵变红了。”
蝉菲指着我的耳朵说。
“什……”
我慌慌张张捂住耳朵。
“就像是被春天晒红的花朵和虫豸。”
蝉菲轻柔地笑着。
“不,这个是……是太阳晒的。”
“……可是,没有太阳啊。”
蝉菲抬头看了看满是云的天空。
“异世界的力量的外泄……”
“嗯?”
偏过头,不解地看着我。
“不,没什么。”
慌张中再一次在蝉菲面前说出了这样的话来。
蝉菲转过身,看着前方。
“我们已经到了呢,走吧,沐天。”
再走十多米,就是那个满是蒲公英的地方了。
我推着脚踏车,和蝉菲并肩走了过去。
前方,如同梦幻一样,大片大片的飞扬的蒲公英,飞扬到了很高很高的地方,好像只有这里变成了雪地,那些种子都是不会消融的雪,落向天边,像是风的伴随。
小镇最奇怪的地方,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蒲公英,不知道为什么没有自然长成其他的树木,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有这里的蒲公英会一直保持着飞扬的模样,而且可以飞到寻常蒲公英飞不到的高远的地方。
“虽然总是能看到,但还是会觉得,美得像故事一样。”
蝉菲走了过去,我把脚踏车锁在原地,也走了过去。
“完全可以把这里作为旅游景点的吧?”
说不定可以吸引一些游客。
“嗯,现在的话,这里的蒲公英只是作为药用呢。”
“我记得小的时候,这里还没有这么多的蒲公英的。”
是从什么时候开始,这里变得像梦幻一样了呢?
云散开了一点,漏下一束日光,落在蒲公英的种子之上,好像飞扬的光。
因为这里很漂亮,所以蝉菲当然会想要来到这里吧……
虽然是这样想着的,但在看到蝉菲仰望蒲公英种子的眼神后,我感觉或许和我想的不一样。
“感觉,你的眼神好悲伤的样子。”
我不明白是什么。
“沐天,你有梦想吗?”
蝉菲没有回应我,而是问了另一个问题。
“有,我想做一个歌手。”
“听起来好厉害。”
蝉菲转过身,以几近崇拜的眼神看着我。
“……只是梦想而已。”
而且,就算是歌手,也有好有坏吧,实在不明白蝉菲为什么会露出这样的眼神来。
“因为……”
好像看穿了我的想法,蝉菲回答着。
“仅仅是拥有一个这样的梦想并为之而努力着,不就是非常了不起的事情了吗?”
“那,蝉菲有梦想么?”
只要有这样的梦想就会很厉害的话,自己明明也可以拥有的吧?
“有啊。”
“是什么?”
蝉菲手指向天空的彼方——
“蝉菲的梦想,就是抵达彼岸。”
我看着手指着天空那边的蝉菲,蒲公英在她的周围飞扬,头发轻轻扬起,好像下一刻,她就会离开一样。
我不禁牵住了她的手。
“诶?”
蝉菲讶异地看着我。
“抱歉……”
我察觉到自己的失态,想要放开蝉菲的手,但蝉菲反手握住了我的手掌,朝着我微微一笑。
“……”
“沐天,又脸红了。”
“才没有!”
我别开脸,不让她看见。
“话说,彼岸是什么?死人去的地方?”
这样的词实在难能让人不在意。
“应该不是吧……”
“应该?”
“因为,蝉菲也不是很清楚。”
“那为什么说想要去彼岸?”
“因为,感觉上会是个很不错的地方呢。”
这样说着的蝉菲,握着我手掌的手紧了紧。
“东部是西部的彼岸,死是生的彼岸,梦是现实的彼岸,幸福是不幸的彼岸,海是山的彼岸,被山围困着的人,会想要去有海的地方是理所当然的吧?”
“这么说来,我其实也是一直想要去有海的地方。”
因为想要长大,想要变得强大,想要去改变。
“那,沐天,我们一起去吧。”
“啊?”
“以后,我们一起去有海的地方,去等春天。”
“听起来很不错。”
“在那里会有我们的一所房子,我们的幸福。”
“嗯,说好了。”
“拉勾哦。”
蝉菲放开我的手,然后勾起小指,我也勾起小指,和蝉菲的手指勾在一起。
“骗人的是小狗。”
蝉菲笑着对我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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